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目前你所在的位置:首页 >> 地理 >> 人文地理
文章来源:人民书城  发布日期: 2001年4月28日
发现楼兰最后之谜
特约记者/石间 图片提供/网来特约记者/石间 图片提供/网来


    ■楼兰探险史中最有名的遗址被中国科学家意外发现

    ■一座汉时古墓和一座距今2000年前的婴儿墓同时出土

近日,新疆考古的专家在孔雀河下游发现了20世纪30年代曾发掘过的“5号小河墓地”与近10处古人类的遗存。

    新疆文物考古所前所长王炳华教授说,这一发现弥补了中国学术界60多年的遗憾。

    2000年12月26日,由我国从事大气物理、水文、地貌、考古等方面的专家组成的中国科学探险协会探险考察队从北京出发,赶赴塔里木河下游,进行为期20余天的探险考察。

    据科考队长、著名科学探险家高登义介绍,此次科考活动地面工作的重点是在“小河”地区展开。科考队将借助沙漠车的帮助,由全球定位系统(GPS)导引,用直升机对楼兰地区进行拍摄。同时穿插在塔里木河下游,考察水资源的变化和以胡杨林植被为主的衰退情况。

    近日,13位新疆沙漠、考古、文物保护、地理、环境及野生动物研究、探险旅游等不同学科的专家,深入新疆孔雀河下游罗布尔荒漠地带。在考察中,他们意外发现了20世纪30年代瑞典著名考古学家贝格曼曾发掘过的“5号小河墓地与近10处古代人类遗存。

    据悉,一座汉晋时期古墓和一座距今约2000年前婴儿墓,已于前几天同时出土。

    成人彩棺图案以黄、橘红、绿等色彩绘,有铜钱、花卉纹样,并以斜线分格。整个彩棺图案,虽经近2000年的岁月,却仍如新绘一般。

    此次考察考古学科负责人,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前所长王炳华教授告诉记者,这一发现,不仅为考古、古代罗布尔文明、丝绸之路北道地理环境等多学科研究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而且弥补了中国学术界60多年来在这一研究领域巨大而沉重的遗憾。

    ■神秘的“5号小河墓地”

    楼兰“5号小河墓地”在整部楼兰探险史中,是最有名的遗址。楼兰人在这里为王族修建了寄托民族之根的陵墓,以一条运河———“小河”作为通向圣地的大道。

    只要关闭运河龙口,让河床断流,这个墓地就被“封闭”在一个不容外人侵入、打扰的禁地。但至今仍是疑迷难解的神秘之域。自从1934年,探险家奥尔得克等人发现了那个“有1000口棺材的小山丘”———“5号小河墓地”后,60多年过去了,再没有人踏上去,重睹“楼兰公主”那“东方蒙娜丽莎”式的神秘微笑。

    近日,王炳华等一行来到新疆孔雀河流域,那是一片无人地带,荒漠、沙漠交集。孔雀河已经断流,故道布满了沙枣、胡杨、红柳,且兽迹纵横。贝格曼当年划过船的小河,观察记录过的咸水湖,如今已化为沙漠及光裸的河滩。只有河谷台地上稀落的红柳沙包、枯死胡杨,在诉说60多年来这片地区巨大而激烈的地理环境变化。河水变化及在其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人类活动,是导致这一环境改变的根本原因。

    王炳华教授说,从蹄印观察,这些野生动物主要为鹅喉羚、塔里木兔、狼,也有可能是雪豹的迹痕。在考察过程中他们曾两次发现珍稀濒危动物野骆驼。第一次是在北纬40度40分487秒,东经88度28分387秒处,发现了一只野骆驼。另外在大雪之后他们见到一串野骆驼蹄印,蹄痕特别清晰。

    到了孔雀河下游,王教授忽然看到一处形制特殊的大型墓地,凭着多年的考古经验他断定其一定具有重大考古价值。墓地是一个面积达2000多平方米,高达6-7米的巨大圆形沙丘。它的顶部布满了100来根高2-3米的棱形木柱、卵圆形立木,中部为八棱形柱体、顶部呈尖锥状的木质立柱,其南北为立木围栅。立木周围,是丛丛密密的船形木棺,约有140座以上。大部分已被破坏,个别人体仍然暴露在地表。

    一件形体大小如真人,宽胸细腰、臀部肥硕、女性特征明显的木雕像倾仆在巨型沙丘脚下。当年贝格曼报道过的另两名男根突出的男性木雕像已经消失不见。

    据王教授分析,这处古墓地,绝不是一处普通的丛葬墓地,它实际上是孔雀河下游远古居民崇奉的神山。种种迹象表明:在这处丛葬墓地里,寄托着孔雀河下游远古居民对祖先虔诚的崇拜,他们祈求部落人丁兴旺、祈求获得强大生殖能力。

    王教授告诉记者,这些资料,对认识孔雀河下游古代居民的原始宗教崇拜、生殖崇拜及造型艺术等具有重大科学价值。与孔雀河下游、距今近4000年的古墓沟墓地相比较,它们在埋葬习俗、棺木形制、死者衣帽样式、随葬草蒌等均有相同相通之处。只不过古墓沟墓地时代稍早,但它们都是孔雀河下游青铜时代的古墓葬遗存。

    这对认识罗布尔地区古代文明、居民种族成分、农业、率牧业经营及毛纺织、毛毡、皮革等手工业曾经达到的水平,均是无可替代的重要资料,填补着相关研究领域的空白。
 
    ■“消失”的王陵

    据王教授介绍,每年的四五月间,是楼兰罗布荒原的“风季”,且酷暑难当。

    1934年5月,一支探险队在楼兰库姆河边扎下营地。他们要寻找隐藏在库姆河流域的一个“有一千口棺材”的古墓地。

    两个月中,罗布“猎驼人”奥尔得克等人一次次搜寻都劳而无功。就连奥尔得克本人都猜测,古墓已让十几年间新形成的河湖水域给淹没了,或者是被某次强烈的黑风暴重新埋葬了。月底,探险队向更靠近罗布荒原西南的绿洲带挺进。

    不久,他们发现了一条流向东南的河流。它有20米宽,总长约120公里,水流迟滞,一串串小湖沼被芦苇、红柳环绕。它是库姆河复苏后出现的新河,历史不足10年。在他们沿这条河流进入沙漠前,临时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小河”。“小河”

    东岸4-5公里,有一个浑圆的小山丘。远远看去山丘顶部有一片密密的枯立木,高4-5米。奇怪的是,枯立木的株距极近,一株连着一株,互相支撑着。

    山丘上,遍地都是木乃伊、骷髅、被支解的躯体、随时绊腿的巨大木板和厚毛织物碎片。在一船形木棺中,有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打开棺木,严密的裹尸布一碰就风化成粉末了。揭开覆盖在面部的朽布,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就像着了魔法刚刚睡去,脸上浮现着神秘会心的微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楼兰公主”或“罗布女王”。她已在沙漠之下沉睡了2000多年。她长发披肩,身材娇小,身高仅5.2英尺。

    在10×16平方米的山顶,有彩绘的巨大木柱,精美的木栅栏,真人一样大的木雕人像,醒目的享堂(墓地的地面建筑)。专家认定,它绝不是为普通楼兰人修建的,而是一处重要陵墓。

    1998年,一批考古专家力尽艰难险阻到达了罗布荒漠。他们意外地看到了一些类似废弃的城墙的痕迹,无所遮掩地袒露于黄天之下。在一个百岁罗布老人的指引下,证实这是一个已成为废墟的罗布人的村庄。

    王教授说,小河也许是一个楼兰古遗址———古城居民们的公共墓地。经过近百年来探险家、考古家们的忙碌,已在罗布荒漠发现了许多大规模的墓葬及随葬物品。那么,在沉寂了千年的楼兰荒漠里,会不会隐藏着类似秦始皇陵兵马俑那样世间少有的旷世杰作或未被发现的奇迹?王教授的推测是肯定的,这个奇迹,就是尚未露面的“王陵”。

    ■楼兰人到底源于何处

    曾经是谁在楼兰这方神秘的土地上生息繁衍?又是谁的聪颖才智创造了灿烂夺目的绿洲文明?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一直都是引人入胜,扑朔迷离。

    北大考古系教授林海村说:“楼兰人使用中亚去卢文作为官方文字,而楼兰本族语言却是一种印欧语系的语言,学术界称作‘吐火罗语’。”“楼兰人类学研究的结论和楼兰语言学研究结果再一次提醒我们,在遥远的古代,有一支印欧人部落生活在远离欧洲的楼兰。”因而,此书的观点认为,楼兰人是“漂泊东方的印欧人古部落”。

    然而,“楼兰人到底源于何处”这一问题并没有取得一致的观点。有一种观点认为楼兰人属于雅利安人。社科院楼兰考古专家杨连告诉记者,80年代,他去楼兰,他见到过一位30多岁男子,身材很高,有2米左右。他特地为他拍了一张照片,和他站在一起的男孩才到他的胸部。

    据近期我国某人类学家从基因学、器物学的角度所作的研究表明,楼兰人更接近于古代阿富汗人,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论点。

    王教授说,那具保存完好的女尸,浅色头发,眉弓发育,鼻骨挺直的形象,明显具有高加索人种特征。这与人类学家对墓地出土人骨进行体质人类学测量的结果完全吻合。到了汉代楼兰王国时期,楼兰居民的种族构成又有了新的发展。他们与高加索人种共生,其中还有蒙古人种的存在。亚欧旧大陆上的古代居民都曾把这片并非绿草如茵的土地作为过自己的驻脚点,希望能够在此营造美好的家园!

    新发现的“5号小河墓地”与10处古人类遗址,不久将会给我们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答案,以揭开这个谜底。

    ■“太阳墓葬”为楼兰毁灭埋下隐患

    王教授透露,在孔雀河下游两岸,新发现了近10处古代人类遗址。一些石球、手制加沙陶片、青铜器碎片、三棱形带翼铜镞、兽骨、料珠等人类遗物,暴露在未被沙丘完全覆盖的黄土地表面。还有一些5000-6000年以前的石刀、石矛、石箭头、细小石叶、石核等。这清楚地显示,今天已是不毛之地的楼兰,自新石器后期、青铜时代直至汉代前期,的确曾绿草萋萋,森林覆盖率达到40%。

    2000年前,那里是丝绸之路上的南北贯通、东西交汇的重要交通枢纽;我国古代西部对外开放最繁华的商城。这里的居民也种植小麦、饲养牛羊。他们的日常用品是胡杨木、兽角、草编类制品。这个显赫一时的古代商城为何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王教授告诉记者,楼兰在毁灭的过程中,生态环境的破坏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楼兰曾是个河网遍布、生机勃勃的绿洲。然而声势浩大的“太阳墓葬”却为楼兰的毁灭埋下了隐患。

    “太阳墓”外表奇特而壮观,围绕墓穴的是一层套一层的共七层由细而粗的圆木。木桩由内而外,粗细有序。圈外又有呈放射状四面展开的列木,井然不乱,蔚为壮观,整个外形酷似一个太阳,很容易让人产生各种神秘的联想。“太阳墓”的盛行,大量树木被砍伐,使楼兰人在不知不觉中埋葬了自己的家园。据已发现的七座墓葬中,成材圆木达一万多根,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王教授认为,生态的破坏也不能仅仅归结于“太阳墓”,各种因素的合成力量必然会导致生态的失衡。楼兰地处内陆,气候干燥,久而久之,原来芳草遍地的绿洲再也留不住一片绿色。在出土的汉文简牍中,可以了解到楼兰士兵口粮减少的情况,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楼兰环境恶化后的困顿。

    另外,战争直接导致楼兰古国的消亡也是完全可能的。在海上贸易时代之前,东西方贸易只有一条漫长的“丝绸之路”。“丝绸之路”沿线各国,尤其是塔里木南边的鄯善,就成了周边列强掠夺的重要对象。

    人类利益的驱动,也是一个导致环境改变的重要力量。公元4世纪时,楼兰逐渐废弃。其主要原因是:公元4世纪后,自敦煌进入西域的古道有了很大的发展,除了通过伊州(今哈密)一途外,还有新开拓、交通更为方便的大海道。交通路线变更,立即使楼兰丧失了在丝绸之路上的地位。

    ■“60泉”———野骆驼的极乐园

    “60泉”在楼兰的兴衰、罗布荒漠的深入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在一系列的有关楼兰的书中,只有《最后的罗布人》一书中提到“60泉”这几个不起眼的字,其它就没有什么详细的介绍了。

    王教授告诉记者,最先发现“60泉”的是俄国人科洛兹洛夫。1901年,瑞典探险家赫定开始向罗布进军,想要穿越整个罗布荒漠。水源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于是赫定雇请了一个罗布老猎人做向导。当时罗布荒漠常常出没着成群结队的野骆驼,罗布猎人经常跟踪驼队。骆驼虽号称“沙漠之舟”,但在冬季,它们仍需要穿越荒漠到一个固定地点去饮水。

    而“60泉”就是当时罗布荒漠一年四季的不动泉。这里,便是上天留给野骆驼的最后一个栖身地。赫定将它称为“野骆驼的极乐园”。他们在“60泉”的水源供应下继续南行,后来发现了楼兰古城。“60泉”,用罗布人的语言叫“阿提米西布拉克”,是多的意思。而此处的60也并不是泉水数目的确指。

    沙漠中,饮用水是生命线。那么对于每一个试图进入楼兰古城穿越罗布荒漠的人来说,“60泉”就是这个“生命线”。“60泉”处在古丝绸之路上,是楼兰对外商贸的必经之路。对古丝绸之路的繁荣与今天楼兰的考古挖掘,它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60泉”今天又如何?

    王教授说,据最新的发现表明,它已经不存在了。做此推测的原因有二:一是罗布荒漠整体地下水位已不到10米,这就使“60泉”难以存在;二是从野生动物的角度来说,“60泉”被称为“野骆驼的极乐园”,是适合野生动物栖息的最佳场所。

    如果“60泉”仍然存在,那么今天的罗布荒漠也应有成群结队的野骆驼的足迹。赫定曾经记载,他在水边发现了许多野生动物的有规律性的足迹,这可以作为水源存在的证明。但是今天,罗布荒漠几乎没有野生动物的出没。中国最大的野骆驼聚集地就是罗布地区。然而这种适应沙漠生存的“沙漠之舟”在罗布荒漠都几乎绝迹。

这一切都说明“60泉”已成为一段历史,已不复存在了。

    《北京青年报》